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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子杂篇第三十二章·列御寇
第一部分：列子惊于被重（韬光养晦）
【原文】 列御寇之齐，中道而反，遇伯昏瞀人。伯昏瞀人曰 ：“奚方而反？”曰 ：“吾惊焉 。”曰 ：“恶乎惊？”曰 ：“吾尝食于十浆而五浆先馈 。”伯昏瞀人曰 ：“若是则汝何为惊已？”曰 ：“夫内诚不解，形谍成光，以外镇人心，使人轻乎贵老，而赍其所患。夫浆人特为食羹之货，无多余之赢，其为利也薄，其为权也轻，而犹若是，而况于万乘之主乎！身劳于国而知尽于事。彼将任我以事,而效我以功。吾是以惊。”
【译文】 列御寇（列子）去齐国，走到半路就返回了，遇到了伯昏瞀人。伯昏瞀人问：“怎么走到半路就回来了？”列子说：“我感到害怕。”伯昏瞀人问：“怕什么？”列子说：“我在路边买浆食喝，卖浆的有十家，其中有五家争着先送给我喝。”伯昏瞀人说：“如果是这样，那你为什么害怕呢？”列子说：“一个人如果内在的真诚不能消融于无形，这就必然像间谍以此泄露形迹从而形成外露的光芒，这光芒在外镇服人心，使人看轻了尊贵的长者（而对我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），从而给自己带来祸患。那卖浆人只是做点汤食生意，没有多少利润，获利微薄，权势轻微，尚且对我这样敬重，更何况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君呢！国君自身为国操劳，智力耗尽于政事。他将会任用我担任职事，并要求我贡献功绩。我因此感到害怕。”
【原文】 伯昏瞀人曰：“善哉观乎 ！女处已 ，人将保汝矣 ！”无几何而往，则户外之屦满矣。伯昏瞀人北面而立，敦杖蹙之乎颐。立有间，不言而出。宾者以告列子，列子提屦，跣而走，暨于门，曰 ：“先生既来，曾不发药乎？”
【译文】 伯昏瞀人说：“你看得真好啊！你暂且回去待着，人们很快就会来归附奉养你了！”没过多久，伯昏瞀人去拜访列子，只见列子门外摆满了拜访者的鞋子。伯昏瞀人面朝北站着，竖起拐杖撑着下巴。站了一会儿，一句话没说就出去了。通报的人告诉了列子，列子提着鞋子，光着脚跑出来，赶到门口，说：“先生既然来了，难道没有什么药石之言教导我吗？”
【原文】 曰 ：“已矣，吾固告汝曰：人将保汝。果保汝矣！非汝能使人保汝，而汝不能使人无保汝也，而焉用之感豫出异也。必且有感，摇而本性，又无谓也。与汝游者，又莫汝告也。彼所小言，尽人毒也。莫觉莫悟，何相孰也。巧者劳而知者忧，无能者无所求，饱食而敖游，泛若不系之舟，虚而敖游者也！
【译文】 伯昏瞀人说：“算了吧！我本来就告诉过你：人们将会归附奉养你。果然来归附奉养你了！这并非你能让人来奉养你，而是你不能做到让人不奉养你，你何必让自己的才智感动他人而表现得如此与众不同呢。如果你一定要去感动他人，必定会动摇自己的本性，这又是毫无意义的。那些和你交游的人，又没人会告诉你这些。他们说的那些琐碎的话，都是毒害人的。没人觉察，没人醒悟，又怎么能互相以此成熟呢。灵巧的人劳累，聪明的人忧虑，只有无能的人没有什么追求，吃饱了便自由遨游，像没有缆绳系住的小船一样漂荡，这才是心地虚静而自由遨游的人啊！”
第二部分：郑人缓与造物（命运与本性）
【原文】 “郑人缓也，呻吟裘氏之地。祗三年而缓为儒。河润九里，泽及三族，使其弟墨。儒墨相与辩，其父助翟。十年而缓自杀。其父梦之曰 ：‘使而子为墨者，予也，阖尝视其良？既为秋柏之实矣 。’
【译文】 “郑国有个叫缓的人，在裘氏那个地方吟诵学习。只用了三年，缓就成了儒家学者。（他像黄河水一样）恩泽滋润了方圆九里的百姓，福气波及三族亲属，但他却让他的弟弟成为了墨家学者。儒家和墨家互相争辩，他的父亲却帮助做墨家的弟弟（翟即墨翟）。过了十年，缓愤而自杀。他的父亲梦见缓说：‘让你那儿子成为墨家的人，是我（暗中教化）的功劳，你怎么不看看我的坟墓？那里已经长出秋柏的果实了。’”
【原文】 夫造物者之报人也，不报其人而报其人之天，彼故使彼。夫人以己为有以异于人，以贱其亲。齐人之井饮者相捽也。故曰：今之世皆缓也。自是有德者以不知也，而况有道者乎！古者谓之遁天之刑。圣人安其所安，不安其所不安；众人安其所不安，不安其所安。
【译文】 造物者对他人的报答，不报答他的人为努力，而报答他的天然本性，是天然本性让他那样做的（指弟弟成为墨者是天性，不是缓的功劳，缓却因此居功自傲并自杀）。那个人自以为有不同于常人的本领，以此轻视他的父亲。这就像齐国人在井边抢水喝互相扭打一样（为了私利而冲突）。所以说：现在的世人都是像缓这一类的人。自以为有德行的人尚且不知道这个道理，何况是有道的人呢！古人称这种情况（违背天性）为违反自然的刑罚。圣人安于所当安的（天性），不安于所不安的（人为）；众人却安于所不安的（人为），不安于所当安的（天性）。
第三部分：屠龙之技（知易行难与无用之用）
【原文】 “庄子曰 ：‘知道易，勿言难。知而不言，所以之天也。知而言之，所以之人也。古之人，天而不人 。’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，单千金之家，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。圣人以必不必，故无兵；众人以不必必之，故多兵。顺于兵，故行有求。兵，恃之则亡。小夫之知，不离苞苴竿牍，敝精神乎蹇浅，而欲兼济道物，太一形虚。若是者，迷惑于宇宙，形累不知太初。彼至人者，归精神乎无始，而甘冥乎无何有之乡。水流乎无形，发泄乎太清。悲哉乎！汝为知在毫毛而不知大宁 。”
【译文】 “庄子说：‘知道大道容易，不谈论却很难。知道了而不谈论，这是通往自然的境界。知道了而谈论它，这是落入人为的境界。古时候的人，顺应自然而不以此致力于人为。’朱泙漫向支离益学习屠龙的方法，耗尽了千金家产，三年技艺学成，却根本没有地方施展他的技巧（世上无龙可屠）。圣人把必然的事看作不必然，所以没有争斗；众人把不必然的事看作必然，所以争斗多。顺应于争斗，行为就会有所贪求。兵器，依仗它就会灭亡。小人的智慧，离不开送礼的包裹信札，精神疲惫于浅薄琐事，却想要兼济天下、引导万物，这就想要使大道混一、形神虚静太难了。像这样的人，迷惑于宇宙之间，形体劳累而不知回归本初。那些至人，把精神归复到无始的境地，甘愿沉睡在虚无之乡。像水流一样没有形状，从太清的本源中流露出来。可悲啊！你们只知道那种像毫毛一样细微的智巧，却不知道那巨大的安宁。”
第四部分：舐痔得车（讽刺名利之徒）
【原文】 宋人有曹商者，为宋王使秦。其往也，得车数乘。王说之，益车百乘。反于宋，见庄子，曰 ：“夫处穷闾厄巷，困窘织屦，槁项黄馘者，商之所短也；一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，商之所长也 。”庄子曰 ：“秦王有病召医。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，舐痔者得车五乘，所治愈下，得车愈多。子岂治其痔邪？何得车之多也？子行矣！”
【译文】 宋国有个叫曹商的人，为宋王出使秦国。他去的时候，得到几辆车马。秦王很喜欢他，加赐车辆一百乘。回到宋国，他去见庄子，说：“那个住在穷街陋巷，穷得只好自己编草鞋，饿得脖子干枯面黄肌瘦的，是我曹商的短处；一旦让万乘之主醒悟（赏识），后面跟随一百辆车马的，是我曹商的长处。”庄子说：“秦王有病召请医生。能刺破脓包溃散疔疮的给车一辆，能舔舐痔疮的给车五辆，治的部位越低下，得到的车辆越多。你难道是给秦王舔过痔疮吗？怎么得车这么多呢？你走吧！”
第五部分：颜阖论孔子（德行的真伪）
【原文】 鲁哀公问乎颜阖曰 ：“吾以仲尼为贞干，国其有瘳乎？”曰 ：“殆哉圾乎！仲尼方且饰羽而画，从事华辞。以支为旨，忍性以视民，而不知不信。受乎心，宰乎神，夫何足以上民！彼宜女与予颐与，误而可矣！今使民离实学伪，非所以视民也。为后世虑，不若休之 。难治也！”
【译文】 鲁哀公问颜阖说：“我任用孔子做国家栋梁，国家大概会有希望吧？”颜阖说：“危险啊，要在悬崖上坠落了！孔子正装饰羽毛画得鲜艳（追求外表），从事浮华的言辞。把枝节当作主旨，压抑本性以此以此向百姓夸耀，却不知道自己不能被百姓取信。如果他内心接受并以此主宰精神，那哪里值得让他去治理百姓呢！如果他适宜于您，您就供养他，如果搞错了就算了！现在他让百姓背离诚实而学习虚伪，这不是治理百姓的好办法。为后世考虑，不如罢手。这太难治理了！”
【原文】 施于人而不忘，非天布也，商贾不齿。虽以事齿之，神者弗齿。为外刑者，金与木也；为内刑者，动与过也。宵人之离外刑者，金木讯之；离内刑者，阴阳食之。夫免乎外内之刑者，唯真人能之。
【译文】 施舍给别人却念念不忘，这不是自然的布施，连商人都看不起这种人。虽然因事不得不与他为伍，但在精神上却不屑与他为伍。造成外在刑罚的，是金属与木头刑具；造成内在刑罚的，是躁动与过失。小人遭受外在刑罚，会被金木刑具拷问；遭受内在刑罚，会被阴阳之气侵蚀（身心失调）。能够免于外在和内在刑罚的，只有真人能做到。
第六部分：九徵观人（人心险恶）
【原文】 孔子曰 ：“凡人心险于山川，难于知天。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，人者厚貌深情。故有貌愿而益，有长若不肖，有慎狷而达，有坚而缦，有缓而悍。
【译文】 孔子说：“大凡人心比山川更险恶，比预测天象更难。天还有春夏秋冬早晚的期限，人却是外貌敦厚而内心深沉。所以有的人外貌忠厚却内心骄溢，有的人外貌像长者内心却不行，有的人外貌拘谨内心却通达，有的人外貌坚强内心却散漫，有的人外貌和缓内心却强悍。
【原文】 故其就义若渴者，其去义若热。故君子远使之而观其忠，近使之而观其敬，烦使之而观其能，卒然问焉而观其知，急与之期而观其信，委之以财而观其仁，告之以危而观其节，醉之以酒而观其侧，杂之以处而观其色。九徵至，不肖人得矣 。”
【译文】 所以那种趋向仁义像口渴一样急迫的人，他背弃仁义也会像避火一样快。所以君子派他到远处办事来观察他的忠诚，让他再近处侍奉来观察他的恭敬，给他繁琐的任务来观察他的能力，突然向他提问来观察他的智慧，紧急约定限期来观察他的信用，把财物委托给他来观察他的廉洁仁义，告诉他危急情况来观察他的节操，让他醉酒来观察他的仪态，让他和男女杂处来观察他的声色。这九种征验手段用到，不肖之徒就被发现了。”
第七部分：正考父与凶德（谦卑与傲慢）
【原文】 正考父一命而伛，再命而偻，三命而俯，循墙而走，孰敢不轨！如而夫者，一命而吕钜，再命而于车上舞，三命而名诸父。孰协唐许？贼莫大乎德有心而心有睫，及其有睫也而内视，内视而败矣！
【译文】 正考父（孔子的祖先，宋国贤臣）第一次受任命时就弯腰以此行礼，第二次受任命时腰弯得更低，第三次受任命时俯首跪拜，平时顺着墙根走路，谁敢对他以此不轨呢！现在的普通人，第一次受任命就骄傲自大，第二次受任命就在车上像跳舞一样得意，第三次受任命就直呼叔伯的名字。这样做谁能和唐尧、许由相比呢？祸害没有比有心修德而心中又有障蔽（像眼睛长睫毛遮挡视线）更大的了，等到心中有了障蔽就会只看重自己（内视），只看重自己就失败了！
【原文】 凶德有五，中德为首。何谓中德？中德也者，有以自好也而吡其所不为者也。穷有八极，达有三必，形有六府。美、髯、长、大、壮、丽、勇、、敢，八者俱过人也 ，因以是穷；缘循、偃仰、困畏，不若人三者俱通达；知慧外通，勇动多怨，仁义多责，六者所以相刑也。达生之性者傀，达于知者肖，达大命者随，达小命者遭。
【译文】 凶险的品德有五种，中德是首位。什么叫中德？所谓中德，就是内心自以为是，以此诋毁那些不这样做的人。困穷有八种原因，通达有三个必由之路，形体有六种府藏。美貌、胡须多、个子高、身材大、强壮、艳丽、勇武、果敢，这八种如果都超过别人，就会因此困穷（因为才华外露招致嫉妒或役使）；顺随、俯仰随人、畏缩，看起来不如人的这三种却都能通达保身；智慧向外显露，勇武多动招致怨恨，仁义招致责难，这六种是互相刑伤的原因。通达生命本性的人像大块一样无心，通达智慧的人显得渺小，通达大命的人随顺自然，通达小命的人才以此讲究遭际。
第八部分：骊龙之珠（贪婪的代价）
【原文】 人有见宋王者，锡车十乘。以其十乘骄稚庄子。庄子曰：“河上有家贫恃纬萧而食者，其子没于渊，得千金之珠。其父谓其子曰 ：‘取石来锻之！夫千金之珠，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。子能得珠者，必遭其睡也。使骊龙而寐，子尚奚微之有哉！’今宋国之深，非直九重之渊也；宋王之猛，非直骊龙也。子能得车者，必遭其睡也；使宋王而寐，子为赍粉夫 。”
【译文】 有人去见宋王，宋王赐给他车马十辆。他凭借这十辆车马向庄子骄傲炫耀。庄子说：“黄河边上有个穷人家，靠编织苇席为生，他的儿子潜入深渊，得到一颗价值千金的珍珠。父亲对儿子说：‘拿石头来把它砸碎！这价值千金的珍珠，必定在九重深渊之下的黑龙下巴下面。你能得到珍珠，一定是因为正好赶上黑龙睡着了。假如黑龙醒着，你难道还能哪怕剩下一丁点骨肉吗！’现在的宋国之深，不仅是九重深渊；宋王的凶猛，不仅是黑龙。你能得到车辆，一定是因为正好赶上宋王睡着了（糊涂）；假如宋王醒着，你就要粉身碎骨了。”
第九部分：牺牛之叹（名为身累）
【原文】 或聘于庄子 ，庄子应其使曰 ：“子见夫牺牛乎 ？衣以文绣，食以刍叔。及其牵而入于大庙，虽欲为孤犊，其可得乎！”
【译文】 有人带着聘礼来聘请庄子（做官），庄子回答使者说：“你见过那祭祀用的牛吗？给它披上锦绣的衣服，喂它吃上好的草料。等到牵着它进入太庙（去宰杀祭祀）的时候，它即使想做一头孤单的小牛犊，还能办得到吗！”
第十部分：庄子将死（天地为棺椁）
【原文】 庄子将死，弟子欲厚葬之。庄子曰 ：“吾以天地为棺椁，以日月为连璧，星辰为珠玑，万物为赍送。吾葬具岂不备邪？何以加此 ！”弟子曰 ：“ 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 。”庄子曰 ：“在上为乌鸢食，在下为蝼蚁食，夺彼与此，何其偏也 。”
【译文】 庄子快要死了，弟子们想厚葬他。庄子说：“我把天地当作棺材外椁，把日月当作双璧，把星辰当作珍珠，万物都是给我送葬的礼物。我的陪葬品难道不完备吗？哪里还需要增加什么呢！”弟子说：“我们恐怕乌鸦老鹰吃了夫子啊。”庄子说：“在地上被乌鸦老鹰吃，在地下被蝼蚁吃，从那边夺过来给这边，这多么偏心啊。”
【原文】 以不平平，其平也不平；以不徵徵，其徵也不徵。明者唯为之使，神者徵之。夫明之不胜神也久矣，而愚者恃其所见入于人，其功外也，不亦悲夫！
【译文】 用不平等的眼光去看待平等，那平等也就不平等了；用不可验证的标准去验证，那验证也就不确切了。自以为明察的人只会被人役使，只有神人才能验证真理。那自以为明察的人胜不过神人已经很久了，可是愚蠢的人还是依仗他所见到的去陷入人为的泥潭，他的功利只在身外，这不也很可悲吗！
讲解与现代启发
《列御寇》作为《庄子》全书的压卷之作（除去被视为后记的《天下》篇），其分量极重。全篇充满了辛辣的讽刺和深刻的洞见，主要围绕**“全身远害”和“破除名利虚妄”**展开。
1. 韬光养晦，切忌露才
- 讲解：开篇列子因为被卖浆者特殊优待而惊恐，这在常人看来是荣誉，在道家看来却是灾难的预兆。“形谍成光”——才华像间谍一样泄露出来形成光芒，必然招致世俗的纠缠和君主的利用。
- 现代启发：在现代职场和社交中，过分耀眼往往招致嫉妒和过重的责任（“彼将任我以事”）。真正的聪明人懂得“和光同尘”，不轻易显露自己的锋芒，这样才能保持自由，不被他人的期待和要求所绑架。
2. 讽刺功利与无耻
- 讲解：“舐痔得车”和“骊龙之珠”两个寓言极尽讽刺之能事。庄子将那些为了名利不惜卑躬屈膝的人比作舔痔疮的医生，将那些侥幸得宠的人比作偷取龙珠的亡命徒。
- 现代启发：这对当今社会的拜金主义和机会主义是当头棒喝。为了利益出卖尊严（曹商），或者在极度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（得珠者），虽然可能一时获利，但本质上是拿生命和人格做赌注。庄子提醒我们要看清名利背后的肮脏与风险。
3. 屠龙之技与无用之用
- 讲解：朱泙漫耗尽家产学屠龙，结果世上无龙。这通常被理解为学了无用的技术。但在庄子看来，这种“大技术”虽然无用于世俗，却也是一种“知而不言”的境界。反而是那些沉迷于“毫毛”般细微智巧的人，才迷失了大道。
- 现代启发：我们现在常被教育要学“实用”的技能，要“变现”。但人生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工具性的实用。有时候，学习一些看似无用的哲学、艺术，反而能给内心带来“大宁”。
4. 庄子对待死亡的态度
- 讲解：全书以此结尾，极其震撼。庄子拒绝厚葬，视天地万物为陪葬，视死后肉体被鸟吃或被虫吃为平等的自然循环。这是对死亡最彻底的豁达。
- 现代启发：死亡不是终结，而是回归自然。打破对肉体的执着，打破对葬礼形式的执着，才能真正获得精神的解脱。这种宇宙观让我们在面对生老病死时，能多一份从容，少一份恐惧。
总结： 《列御寇》篇告诉我们：在这个充满险恶人心（“人心险于山川”）和功利诱惑的世界里，要像列子一样警惕名声，像正考父一样保持谦卑，像庄子一样看透名利的本质。不要为了外在的“车”和“珠”而粉碎了自己的“天性”与“安宁”。